枕春而眠 | 在鹽商老宅裡 收藏一壇揚州的春

發布時間:2025-03-31

三月的揚州,是一卷被雨水浸潤的水墨畫。東關街的青磚剛被春雨濯洗,牆角的淩霄花便攀着馬頭牆,将天際洇成濕漉漉的胭脂痕。我踩着百年前鹽商馬蹄留下的凹痕,尋着木樨香,輕輕叩響長樂客棧的銅環。

這座浸透鹽霜的宅院,枕着古運河的千年濤聲,在煙花三月裡舒展着它最溫柔的眉眼。雕花槅扇濾進來的風帶着瓊花的清芬,天井裡的紫藤正沿着老磚牆攀爬,在廊檐下織出半面流動的紫瀑布。客房名曰“個園春曉”,推窗便能望見個園的竹影婆娑,案頭擺着青花瓷瓶,斜插着幾枝帶露的垂絲海棠。

最妙是晨起的時光。木格窗棂外,賣花人的竹籃裡盛着沾露的芍藥,賣藕粉的梆子聲驚醒了檐角的風鈴。客棧的茶博士用虎跑泉泡開綠楊春,茶煙袅袅中,隔牆飄來評彈的弦索叮咚,不知是哪間客房的客人,正跟着《茉莉花》的唱詞輕叩桌闆。

午後在客棧的庭院裡,看老廚娘用新摘的荠菜包馄饨。她發髻上簪着朵潔白的瓊花,手腕上的銀镯碰着青瓷碗,發出細碎的清響。“煙花三月下揚州,最不該辜負的就是這碗荠菜春筍馄饨。”她笑着端來熱氣騰騰的碗,湯底浮着碧綠的菜葉,恍若把整個瘦西湖的春水都盛在了青瓷碗裡。

暮色漫過東關街時,客棧的園林便成了流動的水墨長卷。曲徑通幽處,老槐樹漏下斑駁的光影,池中錦鯉攪碎一池霞光。酒店前台新推出的漢服體驗最是應景,借一襲素紗襦裙,撐把油紙傘,在回廊轉角處邂逅一場穿越百年的相逢。

宿在長樂客棧的春日,恍若住進了古人詩箋裡的揚州。這座浸透鹽霜的宅院,把運河的千年濤聲疊進了每一道磚縫。當第一縷晨光染紅客棧的飛檐,我看見曆史與當下正在雕花門楣上交握——一邊木格窗裡漫出的現代爵士,一邊回廊轉角浮來的竹笛清音。而長樂客棧,恰似個園裡的“四季假山”,将千年時光的音韻,都融成了琥珀色的詩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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